嘿!别吵醒月亮!(德哈/一发完/HE/公路旅行)

*合志解禁,稍有修正。

 *他们不属于我,只属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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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和德拉科在魔法部举办的宴会上见了一面。当时哈利醉醺醺的,他喝多了。最年轻的傲罗领袖。每个人都这样称呼他。你将前程远大。每个人都这么说。哈利笑一笑,假装没听到,但是那些声音从背后像海水上涨。二十一岁。他才二十一岁。每个人都这么窃窃私语。金斯莱先生礼貌地应付人群,但还是难掩为难之意,许多人争先恐后地问他:你是怎么搞定哈利.波特的?怎么来让他成为你手下的最佳傲罗?

抱歉,我不能说。金斯莱先生说。而哈利从他们背后偷偷溜走,像是月亮下方云层上方仅存的噪音,由一架波音飞机发出,而这噪音溜走的太快,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喝太多了,毫无疑问喝太多了。以至于德拉科.马尔福和他躲在角落,嘲讽他时他没能像平时一样回嘴过去。至少德拉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他喋喋不休把哈利推出去,假装很熟一样开始满面虚假笑容地谈话。当哈利躲到他身后,为了摆脱一个跟踪的女巫时,德拉科只是轻微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立马像面对特里劳妮教授般不动声色地挡住哈利,让虚假的占卜迷惑巫女的道路。你看到哈利.波特了吗?巫女问他。什么波特?德拉科的疑惑恰到好处,女巫离开了。

 

哈利长舒一口气,从马尔福后面钻出来。

谢谢。他说道,为名誉没有导致他的心脏病松了一口气。他以为马尔福会嘲笑他,像个女孩,或者太过胆小之类的,但马尔福只是瞥了他一眼,当然那一眼足够长,哈利的银色闪电伤疤尽收他眼底。

“波特,你才二十一岁。”他突然说,语气懒洋洋的。哈利没反应过来,接着瞪大了眼,没明白德拉科是什么意思,但反驳词已经被他想好。你也才二十一岁,马尔福就比波特大一个月。但他没有机会说出口,德拉科已经拿起一旁的香烟,学着黄金年代的麻瓜电视剧里的人物,马龙.白兰度或者某个人物,将香烟叼在嘴边,懒洋洋而漫不经心地继续说。

 

“但你已经过的糟透了。”德拉科说。

 

*

哈利朝金斯莱先生提出了辞职。辞职?为什么?距离宴会才过不久,你上任傲罗一周不到。金斯莱先生的错愕和赫敏一样。哈利——你不能这样。赫敏的警告就像刺穿政治家阴谋的法案,她试图通过凝视哈利从中得到什么线索。你为什么辞职?她又问道。于是眼前的金斯莱先生和赫敏完全重合起来。他们眨着双眼,在魔法部的小小办公室里张嘴又合嘴,像劝说想要去看夕阳的虎鲸放弃游到海面上。那里什么都没有。真的,除开虚无的光线。但哈利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眨眨眼,将放在伤疤上的手垂下去,回到自己的牛仔裤左侧,他已经换好衣服了,这次势在必行。

 

“我想去旅行半年。”他坚定地说道。

 

金斯莱先生惊愕地无法合住嘴。

 

“而且我还想带走一个人,让他和我一起旅行。”哈利补充道,在金斯莱先生的嘴巴来得及合上之前。

 

 

*

“波特,你是想害我失业吗?”德拉科.马尔福的双眼危险地眯上,他抄起了手,看起来像一只被夺去猎物的猫。

 

“你不是失业,你是工作变化,变成和我一起去旅行,我向金斯莱先生请求了,为期半年,你可以当做放松你自己。”哈利不动声色地说,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德拉科听上去非常不屑:“是吗?那真的感谢你的好心——但是你别忘记你要去的地方是麻瓜的地盘。”他露出一个憎恶的表情,麻瓜,德拉科埋藏在心中的手雷,五十年也无法使危险消除。砰。某个人一旦踩到,整个地盘像火山一样爆炸。

 

“你为什么要选我?找你那个红头发的雀斑男孩不好吗?”德拉科问道。他叹口气,“我他妈的还有很多工作,波特,别当我是傻子。”

 

“你是指每天穿着西装,在宴会里穿梭,像个浪子一般徘徊在投资人中间吗?”哈利敏锐地问道,“我记得你的理想不是当个圣芒戈的医生吗?”

 

德拉科哽住了,显然一时之间他无法反驳哈利,但很快他就重新捡起了他的致命武器,用来对准哈利,这是马尔福之道:“那又怎么样?这是生活。”生活,打扮的像个漂亮朋友,在人群之中穿梭,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在宴会结束时拿着一大笔钱,最后在半夜重返因为最后一战已经被搜刮一空的马尔福庄园——伏地魔死了,前食死徒们也无路可走。重读魔药学上的一点一滴,然后望向月亮,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啊,生活。德拉科相信这一切,而现在他却突然被哈利戳中了一个大洞,那些东西像氢气球般爆炸,砰,德拉科看进去,空无一物。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选我。”德拉科说,转移话题,试图让自己重占上风。

 

哈利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个硬币,银色的,银西可,不廉价但也不珍贵,他看着银西可,那双救世主的眼睛眨了一眨:“你真的想知道?”

 

德拉科扬起眉毛。

 

“好吧,我们来打个赌。如果硬币是正面的话我就告诉你,但你也得和我一起去旅行,如果硬币是反面的话,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个话,你重回你的生活,像以往一样。”哈利看着德拉科抱在胸前的手,说道。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行。”最后他说。

 

哈利将自己歪瓜裂枣的眼镜扶正,对着天空抛出了硬币。

 

德拉科看着哈利,他注意到哈利的闪电伤疤也像硬币一般闪烁一下。

 

*

他们在早上出发。德拉科把行李丢在来接他的哈利的车厢里。他像是还没有接受自己陪哈利.波特旅行的事情。前天晚上,他和波特一起到办公室,波特表示马尔福同意旅行了,然后金斯莱露出担忧的表情。赫敏站在一旁,昂起下巴,担忧地说,哈利,你真的觉得这样可行吗?波特则点了点头,就像平常那个德拉科无比熟悉的该死的英雄模样。

 

赫敏,真的,你不用担心我。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妈的,德拉科.马尔福忽然加入了哈利.波特的旅行队伍,和他为期半年的旅行,而且这件事是在保密状态,只有哈利的几个朋友知道,在此期间,哈利.波特的行程将不再公布,相当于直接从魔法世界消失——连带德拉科的一起。赫敏看了一眼德拉科,接着警告他不许对哈利做什么,因为他们有活点地图可以看发生了什么事。德拉科当时翻了个白眼——前食死徒嫉恨年轻的救世主,尽管前食死徒也才他妈的二十一岁,但谁关心?

 

汽车轰鸣,开动。他们从马尔福庄园门前的那条杂草丛生的路上开始让车向上飞——对,这是辆魔法汽车。他们开着它先飞过森林,再从英国的某条高速公路上开始前行,然后开始哈利.波特所说的奇怪之旅。

 

他们经过的第一条公路上空无一人,德拉科很满意这点,至少没有麻瓜。

 

公路旁边有一家麻瓜商店,闪闪发光,哈利.波特执意要走进去,买点水来喝,德拉科很不高兴,但他不得任由波特,因为他才是这次旅行的主人。麻瓜们叫那地方中转站,意思是可以休息的地方。哈利将车停在了公路旁——德拉科简直搞不懂那个铁玩意儿,车。它看起来像是个巨型的神奇动物,但是不吃人,偶尔还会发出点声响,不过那些声响还怪好听,听起来像是歌曲,而且比古怪姐妹的新鲜,德拉科已经厌烦了她们闪闪发亮的睫毛和身后的鼻涕虫,那些歌曲在巫师之中日益流行,充满了和平时代的无聊和庸俗,每当宴会开始时主人就会放起那首歌,而德拉科就在歌声中谈判,露出没有意义的微笑。

 

哈利注意到德拉科的不情愿,德拉科磨磨蹭蹭地跟在哈利身后,像是这一切都是悲剧命运中的一环。德拉科手里拿着一大堆美元和英镑,显然他搞不清楚这些花花绿绿的纸币的区别,他已经被巫师法则惯坏了。一加隆等于多少银西可,一银西可等于多少纳特,他无比熟悉他们,就像熟悉自己油滑的生活,哈利看到过那样的德拉科,德拉科梳着金色的头发,在人群中穿梭,他看起来很漂亮,人人都看着他,而德拉科露出习以为常的笑容。但现在,一切被打破了,那些散发麻瓜印刷厂味道的东西被捏在德拉科手中,而德拉科甚至不敢相信这种东西就是麻瓜的货币。他按照收银机写的数量嫌弃地抽出几张纸币,在售货员不耐烦的目光中固执地把纸币塞到哈利手中。

 

“你给这个麻瓜。”德拉科说,抽动鼻子,似乎这样就不会传染到他害怕的麻瓜病症,不顾售货员露出的看向精神分裂者的目光。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到麻瓜的地盘旅行。”他们回到了车上,哈利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德拉科,但德拉科拒绝了这瓶水,他冷淡地左右张望两下,旁边是无底的公路。

 

哈利没有勉强,他喝了一口水,把头发朝后抹去,那道闪闪发光的闪电型伤疤暴露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战争胜利的证明,哈利的荣誉符号,他获得爱和困惑的一切基础,他以前总是遮住它,但现在哈利肆无忌惮地让它暴露出来。

 

“因为我厌烦了。”哈利简洁地说,将喝空的水瓶用力地从车窗扔出去,它正好掉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接着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它朝他们眨眨眼,那是魔法地图,正写着他们将去的路。

 

公路宛如通到月球般永无尽头,唯有金色的阳光洒在地面,提醒他们并非身处天堂。

 

德拉科朝哈利瞥了一眼,皱起眉头,像是理解了哈利的话,又像是没有理解,但最终不管有没有理解,他都回过头去,哼一声,看向远处无尽天空。

 

假如是去月球的话,陪伴人是哈利.波特这一点似乎太糟糕了。

 

 

*

德拉科经历人生里第一次的露宿街头,准确说是露宿森林,即使是战争时期他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他们在高速公路上开了一天车,德拉科感觉那些黑色的公路快像照片的重影般洗刷他的脑子。他们到黄昏时分下了公路,接着转弯到一条小路,那通往森林,据哈利说抄近路走这里。

 

疤头,你为什么不让车飞呢?德拉科不耐烦地问。

 

因为我想。哈利慢悠悠地回答道。

 

于是他们不得不冒着黑夜在森林里开车。直到面前终于黑漆漆,而用荧光闪烁已经不太管用。于是在午夜,他们停了下来,把汽车停在了一个丛林里,用魔法燃起火焰,让硝烟从森林之中缓缓地释放。

 

哈利能够听到远处有狼叫,但他不怕,今晚是月亮尖尖的日子,让他想起这时候不会化成狼形的卢平叔叔,但是卢平已经死了,在最后一战的时候,他和唐克斯双双归去,哈利知道,逝去的人永不踏上归程。于是他只是听了一会儿狼叫,继续低下头看着他的地图——接下来,他看了看,他和德拉科将要从西部往东部走,从海岸线走到中部,再走到东部,到处是散漫的小城或历史悠久的都市,英雄传说无比多,而且还有一条流向大西洋的河,听起来很急迫,但没关系,到现在为止,他们的路程还长的很,就像他的人生,只有二十一岁。

 

然而可惜的是,每当有人听到哈利的年龄,他们第一反应都是:那你一定前程远大。

 

但现在他有半年的时间。哈利在魔法地图上画出他想要去的地点,拿着厚重的魔法书籍,开始查每一个地点可能遇到的东西,需要注意的风俗,当然,那些过于巫师化的关于麻瓜的种种好笑和错误的观点他全部划掉,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他们烤了一会儿火,接着在差不多要去睡觉时将火熄灭。他们睡觉的地方在汽车上,哈利睡在驾驶座那里,德拉科睡在后座。哈利分给了德拉科一条被子。德拉科盖在身上,尽管有点不情不愿。他感到那条被子很扎人,做工过于粗糙,而且带着一股廉价的味道,触碰他皮肤的地方让德拉科感到很不舒服,但不盖又太冷,为了通气哈利摇了一点窗下来,风从中通过,像是尖利的牙齿,咬住他们。德拉科只好使了个无数个咒语,让自己好过点。他的魔杖发出一个又一个光芒,在汽车里有轻微的响声。刺啦。刺啦。哈利迷迷糊糊地转了一个身,显然被他吵醒了。

 

“真不知道你怎么睡得着。”德拉科嘀咕道。他看向窗外,森林上方有些星星。

 

“我不是你,豌豆公主。”哈利说,打了个哈欠。

 

德拉科不知道豌豆公主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听起来不像好话,他皱起眉头,眨眨眼,看向那些星星,他倒觉得那些星星挺像豌豆的,随时可能会掉下来。而那些森林包裹住了空气,让这里成了一个封闭之地。德拉科看着这一切,这些挺美的,但也仅此而已,他不觉得它们有什么特殊的意味,也不明白那对哈利意味着什么。

 

你为什么来麻瓜的地盘旅行?他想起他早上问波特的话。

 

我厌烦了。波特的回答是这个。

 

但这听起来不像个标准答案。

 

“你为什么出来旅行,波特?”德拉科轻声嘀咕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呼吸声,波特睡着了。

 

*

“你为什么出来旅行?”

 

听到这个问题再度出现时,德拉科正百无赖聊地坐在一边,既没有看书,也没有看着柴火,仅仅是发呆,而旁边的女孩突然这样说道,德拉科挑起了眉毛,向问题的主人看去——今早他们遇到的情侣。

 

他们在今天早上黎明时出发,汽车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决定停下来吃饭,于是他们把汽车开到了一旁的草丛边,随意地开始吃饭。德拉科本以为只是这样而已,没想到他们吃到一半时,什么声音响起,密密麻麻的草丛忽然发出稀稀疏疏的响声,而不断的光源正像是战争时期的魔法一样发出。德拉科谨慎地放下早餐,将手背在身后,看着那风景,警惕地注意那是什么。

 

一辆甲壳虫汽车从路边开了出来,然后缓缓地停了下来,两个人走了出来。

 

德拉科的魔杖垂下了,取而代之的是厌恶的眼神。哦,两个麻瓜。

 

那两个人都梳着长长的头发,德拉科刚开始以为是两个女人,但很快他注意到其中一人有胡子,他们的打扮都乱糟糟的,仿佛已经流浪了很久。

 

“嘿,可以和你们一起吃早餐吗?我们没有饮用水了。”女孩羞涩地问道,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甜,听起来像才十几岁。

 

不,当然不行,麻瓜不被允许和巫师待在一起。德拉科想。

 

“当然可以。”哈利说道,忽视了德拉科愤怒的眼神。

 

于是情侣们愉快地坐了下来,没有注意到德拉科厌烦的眼神,他们理所当然地对哈利表示了感激,并且把自己的三明治分给了他们,那是自己做的三明治,放在真空口袋里,打开后还非常新鲜。哈利非常愉快地接受了,但德拉科不想要,他不想吃麻瓜的任何东西,宁愿咬哈利带的难吃的陈年饼干。

 

他们顺理成章地聊了起来,就像旅行上会遇到的所有人。那对情侣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尽管德拉科一点也不想听,但旅行打开了他们的话匣子,没人能够阻止。

 

“我们出生在冷战年代。”女孩介绍自己和她的男朋友。据她说,他们正赶上七十年代在路上的末尾,美国麻瓜的战争,人手一本奇异的小书,经历一抬手就能打车的年代,但那种潮流很快随着安全问题和流行问题付之东流,如今,只剩下几个人在哈利和德拉科这种九十年代坚持这样做,其中就有他们。当然他们不常常这样,按照情侣的话说,他们得养家糊口,但可以一年花一个月出来旅行,这次就来到了英国。实际上听到后面德拉科稍稍有点兴趣,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人生,巫师界的战争过后迎来的是分裂、和平和懒散的时光,他并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怎么度过,然而在兴趣之外,德拉科还是稍稍地有些厌烦,因此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哈利——这个救世主,和麻瓜们亲切友好地交谈,互相说一些对彼此好奇的问题,甚至有点越界,比如那个问题——

 

“这就是我们出来旅行的原因。”女孩拍拍手,说,看向哈利。

 

“那么,你是为什么出来旅行呢?”

 

哈利看上去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显然有点触及隐私。有瞬间德拉科觉得他不会回答,或者用“我厌烦了”来敷衍过去。但哈利就出乎了他的意料。哈利微微笑了笑,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德拉科稍稍扫了一眼哈利,他的闪电型伤疤正肆无忌惮地朝世界说“你好!”但是这里除开德拉科,没有人知道那道伤疤的意义,而且德拉科还毫不在乎。

 

“我吗?”哈利轻声说道,“我是因为一个契机。”

 

女孩露出了好奇的眼神——契机。德拉科也挑高了眉毛,他从来没听哈利.波特说过。

 

哈利笑了笑,继续说:“因为有人说我才二十一岁。”

 

他环视了一圈,在每个人都有点困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但我的人生已过于糟糕。”

 

德拉科愣了一下,接着他的心快速跳了起来。

 

*

情侣们吃完早餐,就准备出发了,他们迎着黎明,那阳光像是泰晤士河上波光粼粼的碎片。临走之前,情侣把他们剩下的的早餐全部分给了哈利和德拉科。德拉科没有要的意思,但似乎情侣误解了他,男的看德拉科没有动他们的三明治,主动凑了过来,那长长的胡子离德拉科很近。

 

“你不用担心。”他神秘兮兮地说,哈利听到了他的话,好奇地转过头,于是男的又朝哈利眨了眨眼。

 

“你们和我们一样,世界上的爱都是一样的。”他向天空画了一个神圣的符号,不知道是哪个教派。接着他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德拉科没有躲过去,只能任由麻瓜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如果你们想要住在某个地方的话——汽车旅馆不会歧视人。”接着他就和他的女朋友离开了,坐上了他们那辆小小的汽车。

 

德拉科这才明白过来:“我们他妈的不是——”但是那辆车已经开走了。操,不听人说话的麻瓜。

 

德拉科和哈利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哈利把昨晚升的柴火清理一新,让地面变得和之前一样干净。那两个人的话只在德拉科的脑子里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随着被随意猜测(并且猜错)的不高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件事停在德拉科脑海里——哈利的事,昨晚哈利说的话,德拉科想问问哈利。

 

但是他没有来得及说问出口,他们就上车了,上车以后,哈利一直在看着魔法地图,估量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并且让德拉科帮忙指路,德拉科看着那份制作的非常精美的地图,一路给他念向左转或者向右转,要么朝天空中飞,接着再转到公路上。红色的岩石在他们身边宛如奇形怪状的自然本身,徐徐展露自我,燥热的风一阵胜过一阵,从东吹到西,德拉科看着金色的太阳挂在天空之中,一朵朵云像是鱼般在空中腾飞。他深呼吸一口气,感到心中的某些沉郁已久的东西被吐出来,被风吹散。

 

他想起了他的三年级——或者四年级,那个时候他也像此刻。被斯内普强迫成为他搭档的哈利.波特坐在他旁边,听魔药学听得昏昏欲睡。他们始终肩并着肩,但却不看对方,风从他们身边吹过,哈利和德拉科同时挠了挠脖子,然后无意地朝对方看去,相信世界会像他们相信的那样长久,而风也会永远从他们中间通过。

 

他们只需要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知道,一往无前。

 

*

快到夜晚时分时,他们抵达某个小小的村庄,哈利在那张地图上圈出了这里,这里似乎很值得来。他将汽车停靠在了公路旁,一张张面庞像是月亮一般升起,围绕在了哈利和德拉科的身边。都是麻瓜。德拉科敢肯定,他闻不到一点魔法的气息。哈利微笑着朝麻瓜们打招呼,招呼德拉科寄住在一家汽车旅馆里——德拉科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听从了那对情侣的破建议。

 

“这里是著名的麻瓜旅游区,放心,不会绑架你的。”哈利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他的绿色眼睛在缓慢散热的夕阳下显得非常哈利.波特,德拉科用哼声代替了回答。

 

似乎哈利没有说谎。在他们把东西放到了旅馆里面后,哈利.波特略显强势地将德拉科从旅馆中强制性地带出来(实际上德拉科也不想在旅馆里多待,那里太脏了,德拉科发现墙壁上有可疑的液体)很快地,德拉科在慢慢变深的蓝色夜晚之中看了出来,这个地方似乎真的是一个旅游区,哈利没有骗他——因为显然,不会有正常的地方会在晚上八点进行篝火晚会,而且火焰前的一群人显然从各个不同的地方而来,带着不同的口音,一起大声欢笑着,跳着舞。德拉科看着他们,选择走到一旁,对那群哈哈大笑的人冷眼旁观,他不想加入进去,那样看起来可是太傻了不是吗?

 

然而哈利不介意,完全不介意,他在被一个深色皮肤的女孩拉了两下后就愉快地加入了队伍,尽管有些羞涩的,当然,他的舞步很差,他围绕着篝火跳舞,却像是在扭动和战斗,也许是因为战争给他留下了痕迹。然后他跟随着许多人开始唱歌,一首英语之歌。

 

“月亮——月亮——”起先歌声很小声,但慢慢地,他的声音就放大了,他毫不介意地让头发散开,而那眼睛框架一颠一颠,闪电型的伤疤快活地露出来。

 

德拉科看的有些疑惑,他记得以前波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很讨厌舞会,也讨厌跳舞,更讨厌唱歌,四年级霍格沃茨舞会那场,哈利.波特看起来恨不得缩起来,躲在角落里——当然,那时候德拉科很愿意展示自我,那时候他才十五岁,顿觉前途无量——然而,现在一切好像反了过来,哈利在人群中狂舞,而德拉科厌恶而有些奇异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冷眼看着舞蹈的麻瓜。

 

但这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地,哈利就发现了德拉科一动不动,他微笑地凑了过来。

 

“马尔福,跳舞。”

 

德拉科摇了摇头。

 

但哈利很固执,就像他对所有人那么固执,他露出一个几乎是开怀的微笑。

 

“跳舞吧,德拉科。”他朝德拉科伸出了手,手还汗津津的,上面沾满了汗水,大声说,完全不放弃,就像以往那个哈利.波特。

 

德拉科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汗水。他只喜欢干净的环境。但他不知为什么,着魔般地想起战争时期的某个时节。当时他看到波特的手,波特的手拿着魔杖,上面全是湿哒哒的液体,但那不是汗水,那是血,纳特味道的血,德拉科闻得到,波特为此很痛苦,非常,像他以往每次都被孤立一样,但战争之后,魔法部的人对此很满意。

 

那象征前途无量,他们说。而哈利迷茫地点点头。二十一岁,前途无量。但现在哈利站在他面前,没有人认识他那道有名的伤疤,也没有人围着他,他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男孩,手上只有汗水,像魁地奇世界杯一样的汗水,然后朝德拉科微笑着,露出那个无比救世主、但又只是哈利.波特的微笑,没有什么前途,没有什么名利,开怀地,大声地微笑。不知不觉,德拉科咬住了嘴唇。

 

妈的。该死。他想道。

 

火焰,火焰,火焰。舞蹈,舞蹈,舞蹈。歌声,歌声,歌声。

 

他站起来,望着那绿色的眼睛,他太熟悉那绿色的眼睛了,七年,他知道里面的一切。

 

他着魔似的伸出了手。

 

*

他和波特开始跳舞。他们没人跳的好。哈利是因为本身肢体不协调,至于德拉科,他从来没有跳过类似的麻瓜的舞,他跳巫师的舞挺有天分的,尤其是那些古里古怪的,需要许多力道的舞,但这种舞只需要他们放松,手拉着手,围绕着火转圈圈,露出笑容,这对德拉科来说就有些难了,而且在他身后,抓他手的是一个女麻瓜,她在麻瓜中长得不错,但是德拉科对她没兴趣,她见着德拉科看她,露出一个神经兮兮的开怀微笑,接着她尖声尖气地对德拉科说:“你知道吗?传说这是巫师跳的舞!”

 

狗屎。德拉科转过头去,当做没听到她的话,取而代之的是捏了一下哈利的手指,他在他前面,也牵着德拉科的手,德拉科知道他也听到那女孩的话了。德拉科边恶意地捏哈利的手指边说道:“白痴!”

 

他知道哈利一定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白痴。麻瓜都是白痴。果不其然,哈利听懂了,他发出轻轻的咳嗽声,有点像是救世主的指责,但德拉科一点都不心虚,因为那个女孩以为他们不相信她的话,又很快地补充道:“真的!”

 

德拉科悄悄翻了个白眼。哈利转过头来,他看到了这一幕,他看起来有点想笑,也许是因为德拉科和那个女孩的反差。接着哈利露出了一个介于嘲讽和微笑本身的笑容,德拉科之所以分不清楚是因为火光。火光将哈利半边脸照的像一个加州之梦,燥热的夜晚,月亮,哈利嘴唇旁边的笑容因为火焰半真半假,但是显得格外甜蜜,看上去没有任何烦恼,像是回到了三年级,甚至更小的时候,他们两个唯一担心的就是和对方的决斗(当然德拉科没有去,他故意的,将哈利丢在那里)和学院的分数。

 

这个微笑不知不觉地让德拉科住了嘴,他随意地跳着舞,感到哈利的小指勾着他的手指,手上全是汗水。他轻轻地也让自己的小指勾住哈利的,无声无息。

 

 

*

“嘘——小声一点——不要吵醒月亮。”

 

舞会在十点钟结束,麻瓜们纷纷散去,跳舞将近两个钟头让人力气丧失,到了后半截,德拉科和哈利从舞会之中撤了出来,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力气了,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火把燃烧,天空像是被火星击中的幻象。人们在窃窃私语,话语散落天际。本地的一个中年女人听到人们的声音,也许怕吵到有些已经睡着的居民,对他们这样说道。她的脸像是月亮上升,被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芒,德拉科记得她是那家汽车旅馆的女老板。

 

德拉科和哈利眯起眼睛,他们仍然坐在原地,没有动,看着火把被女老板用东西浇灭。刷拉。一瞬间,火把熄灭,蓝色夜晚铺天盖地地从上方蜂拥而上,浇在德拉科和哈利的头顶。那个说巫师跳舞的女麻瓜在后半程已经找到了可以一起的旅行伙伴,他们手挽着手从哈利和德拉科的身边通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注目礼。当然,德拉科和哈利也并不在意,他们只是扫了一眼他们,目光就停在更远的——更令人触不可及的天空,在那里,弯弯的金色月亮像是霍格沃茨禁林里所能看到的景象。

 

德拉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不知不觉想起某个少年时代的某个夜晚,尽管它才离开他不久。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哈利,哈利也在看着天鹅绒夜晚,他的眼睛里除开那片天空空无一物。当他注意到德拉科看着他,他也转过头来,他们的眼睛对视上了。德拉科在那一秒就确定了,哈利看着这月亮,也一定想起了学校里那个小小禁林,那里看到的月亮和这个很像,但不比这里差。德拉科敢肯定这点——哈利在想什么这点。尽管他和哈利两个人完全不同,然而他们在一个地方长大,度过了漫长的时光,因此看着对方就像看着自己:魁地奇、决斗、上课、少年维特之烦恼和爱。那个小小的城堡给予他们太多东西,即使有朝一日完全离开那里,但那儿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们的心之所向,尤其是在这种夜晚,在麻瓜的大陆上两个人孤孤单单地行走,身旁除开对方再也不认识谁。

 

德拉科叹了口气。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会在巫师界,伦敦,那些虚假名流和交际的中心。而现在他却因为一个意外,他生命中绝对存在的意外被拖了出来,躺在这里。

 

这全是因为波特。波特想要去旅行——波特居然想去旅行。波特为什么要想去旅行?

 

我才二十一岁,但过得糟糕透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哈利的话,白天的时候他想问它,但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把它遗忘了,但这个夜晚过于寂静,让它从思绪的废墟里逃跑出来,被德拉科发现了。

 

“波特。”他懒懒散散地喊道,没却有转过头去。

 

“什么?”一个声音响起,来自哈利的,哈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茫,刚才他似乎在冥想中,而德拉科的话突然打断了他的冥想。

 

德拉科停了停,他不知道怎么说。这个问题有点突兀。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德拉科说。

 

哈利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意思是让德拉科说。

 

德拉科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难得局促地开口道:“我记得——你说你想出来旅行的理由,你才二十一岁,却过得糟糕透了……”

 

哈利简单地点了点头。

 

“那句话……”德拉科说,想要怎么变得委婉。

 

“你想问是谁说的吗?——是你说的,在宴会上。”但哈利毫不在意地接话道,他似乎没有德拉科那么多顾虑。

 

德拉科咳嗽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哈利这么痛快地就承认了。

 

“所以你决定辞职,就是因为我这句话?——”他不可置信地说,终于将昨天听到那句话后的疑问倒出。

 

他转过头,看向哈利,哈利没有看他,正在看远方的月亮,德拉科不知道哈利有没有听出自己语气中没有被掩藏的困惑。

 

哈利眨着他那绿色的眼睛,没有说话。接着哈利点了点头:“是的。”

 

德拉科的心跳加快了,一瞬间感到复杂难言。

 

“你在开玩笑吗?”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他捂住了脸,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呻吟。

 

哈利.波特,救世主,前途无量,拥有极好的仕途,因为他一个死对头的话忽然改船换向,宛如一条看到水面晃动就迫不及待向上的渔网。要是格兰杰和金斯莱知道会杀了自己。

 

波特注意到了他的注视,转过头来,他那绿色的眼睛和德拉科对上了。

 

“很惊讶吗?”哈利问他道,有些真诚疑惑的,似乎不明白将德拉科的话放在心中会让德拉科这么吃惊。

 

德拉科叹了口气,尽管他觉得说这种话太幼稚,他们可都是成年人了。

 

他凝视着波特,一字一句地说出口:“波特,我他妈的可是你的死敌。”从当初他和波特初识,伸出手,波特拒绝了他的手时就万事注定。

 

但那个波特听了死敌的话,居然想也不想,砰地一声就跳下去。

 

但哈利只是点了点头,头稍稍朝德拉科这里侧了一点,他的呼吸离德拉科近了很多,德拉科能看到他绿色眼睛里那些不稳定的杂质,它在夜空下闪烁。

 

“因为你是我的死敌,所以有时候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他轻声说。

 

 

*

德拉科走出浴室,眯起眼睛,他刚刚洗完澡,感到干燥的空气迅速吸收他身上的水分,留下一阵属于美国春夏交接之际的躁动气息。满室的月光汹涌流动着,覆盖在他的身上。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上,低头凝视了一下床边挂的圆形的黑色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们旅行得靠这个,波特管它叫轮胎还是什么之类的。接着德拉科将目光从那黑色的轮胎上移开——移到完全不属于麻瓜的东西上,那个哈利.波特。

 

波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一回汽车旅馆就显得过于疲惫。现在,那月光正一道道在他的身上切割,让他看起来像一条史前大鱼。而他那平时总是左右张望,不知道包含什么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动摇。

 

哈利正面向德拉科这面,无知无觉,全心信任地熟睡,像这里就是他的壁垒。德拉科坐下来,看着哈利,要是这是战时,他这样发现了藏起来的哈利,他可以一个咒语就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但现在已经不是战争时期了,德拉科知道,尽管他手臂上的黑魔标记仍然在隐隐作痛,提醒他发生过的一切。他和波特都活下来了,然后他们在夏季成为一个完全的成年人。因此德拉科没有动作,只是放空地凝望哈利,从他那道著名的伤疤到那紧闭的嘴唇。

 

嘴唇。哈利的嘴唇因为一日的旅行已经变得有点干燥,月光和夜晚为他的下唇涂上一层复杂的蓝色。德拉科凝望那蓝色。幻想的蓝色,干燥的旅行,哈利过长垂在嘴唇旁的一撮头发与之对比。

 

德拉科走上前,用手将那缕头发从哈利的嘴唇上撇开。哈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到了德拉科,也看到德拉科放在他脸颊旁的手。

 

德拉科赶紧将手缩回去,但哈利没有说什么。

 

“德拉科。”他只是轻声说道,接着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颊朝德拉科的手靠近了一些,呼吸——呼吸——德拉科能感觉到哈利湿润的呼吸让他的手掌痒痒。

 

德拉科等哈利完全睡过去。接着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哈利的脸下抽出来。

 

他转过身,躺回自己的床上,他不知道他那天晚上是多久睡着的,但他在他的死敌身旁睡得很熟。

 

*

公路上空无一人,远处的麦田重叠在一起,像是无尽的幻象,金色的阳光在公路上滚动,一股树叶的味道随风吹起。德拉科皱起眉头,抄着手,看着哈利从车厢里拿出他的魔杖,他们的汽车停在公路旁边,像是个哑炮般一言不发。炎热的空气覆盖在他们的背上,德拉科皱起眉,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但他没有抽,只是让那卷起来又被烤过的植物在他的牙齿挤压下变得萎缩,一首单调的歌在车厢里被放着,喋喋不休。

 

今天早上他们在五点启程,从汽车旅馆离开,天刚刚亮起,空气安静的能听到树叶被吹动的声音,远处,一只猫跑过了屋檐,洗漱声能隐隐约约地被听到。德拉科咬着哈利给的压缩饼干,看着哈利发动“引擎”,而昨晚篝火的痕迹还残存在他们身后,满不情愿地接受了哈利从麻瓜那里拿来的新鲜牛奶,因为他们的牛奶储备已经不多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向麻瓜的玩意儿屈服。”德拉科宣布道,坐进车中。他们就那样上路了,继续朝公路开去。

 

但德拉科没想到说完话才几个小时,车子,这个他们旅行中最最麻瓜的玩意儿,就开始对他们抗议了。它先是引擎出了点问题,然后是自带的收音机,引擎发出呜呜的声音,收音机无论怎么换都停留在一个电台,那个电台放的歌很无聊,让人昏昏欲睡。他们不得已只好停下来,将车停在路边,看看它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修好它。哈利拿出了他的魔杖,试图左右摇晃一下,为这个车试一下能不能让它变回原状,他使出一个咒语,但很快败下阵来。这辆车没有他想象中的听话。哈利有点沮丧,他朝德拉科摆摆手:“它在罗恩家挺好的。”

 

德拉科挑起眉毛,他本来想坐视不管,实际上刚刚他就一直抄着手站在一旁,漠视地看哈利行动,但波特比他想的笨挫许多。韦斯莱红毛鼠家都行但你不行?波特。一种屈感心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德拉科朝哈利摆摆手,示意让自己来。韦斯莱家行的马尔福一定可以做的更好。他问了哈利关键咒语,走到汽车面前,敲敲它的铁皮,念了出来,但这个麻瓜机器比他想象中的要顽固的多,它不肯听话。德拉科皱起眉头。嘿。他可不能输给麻瓜,更不能输给热爱麻瓜的韦斯莱一家。他想了想,再次念起咒语,但这次更快,尾音更急一些。于是他的魔杖顶头发出银色的淡淡光芒,朝魔法汽车扑过去——德拉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三秒之后,他听到那单调的歌声消减下去,而那引擎的呜呜声像是雨水停止降落——他知道,他胜利了。

 

波特站在他身后,像是目瞪口呆地打量着他:“还不错,德拉科。”

 

德拉科朝他哼了一声,拖长了语调:“自然。”

 

“你要不要试试开开这辆车?”哈利抱着手问道,露出笑容。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不用了,能修好它已经是我对麻瓜容忍的极限状态了。”

 

哈利不死心地追问道:“说不定你会喜欢呢?喜欢上开它的感觉?”

 

德拉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说真的?这个麻瓜车?不可能的——”他边说话边径直朝车的另一侧走去,驾驶座,他属于那里。

 

“你怎么知道呢?”哈利却说道,他趴在车顶,用绿色的眼睛看着德拉科,那家伙正要钻进车中,“别忘了我们是死敌。”

 

德拉科开车门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朝哈利挑高了眉毛。

 

“而死敌比你自己更了解你。”哈利补充道,朝德拉科耸耸肩。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

 

“波特,你不会是故意修不好这辆车的吧?”他眯起眼,质问道,然后看到哈利的表情变得心虚起来。

 

*

他毫无疑问中了波特的诡计。德拉科边开车边想道。波特就是想让他来开车。但自己已经看了出来,却仍然答应了,想一想也足够奇怪——波特的谎言从来不够聪明,但当他看着波特,看着波特歪着头,尽量不露出心虚的表情却没办法控制,这让德拉科想起他们的三年级时光,少年时代,哈利想要骗德拉科什么,但他过于救世主,所以话说到一半就在韦斯莱的注视下变得紧张不安。那时德拉科嘲讽了他。波特,你连说谎都说不好。但这次德拉科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仿佛被什么鬼魂操纵。也许是因为那句话。德拉科想。波特的那句话。

 

死敌比你更了解自己。

 

那句话在高速公路上飘散开来,化作云中的一阵阵风,德拉科一呼吸,就能闻到它钻进他的鼻子中。接着那句话从他的喉咙钻进他的肺部,偷窥他的心灵史,忽然和昨夜的哈利重合在一起。因为你是我的死敌。他坐在篝火的旁边,对德拉科说,在夜空之中一起冥想属于霍格沃茨的夜晚。当时德拉科正处于惊讶之中,哈利.波特因为他的一句话出逃,逃离整个巫师世界。接着在汽车旅馆,哈利呼吸平静,深蓝色的夜晚从他的脸上滑翔而过,停在嘴唇上,犹如一只小鸟的剪影。接着德拉科再眨眨眼,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朝哈利叹了口气,砰地一声关掉这面的车门,向那个载满哈利.波特阴谋诡计的驾驶座走过去。

 

他启动引擎,没有看波特的表情,但他知道波特一定在笑。

 

汽车在公路上高速奔腾,猛烈的风从他们两侧灌过。他看到波特惊慌地抓住把手。

 

“德拉科——操,你开这么快?”哈利不可置信地说。他看着德拉科的脚死踩油门,仿佛已经把那个作为开车指南里的必备项目。

 

金色的麦田从他们身旁晃过,像是残留的影子,德拉科非常高兴,还有点幸灾乐祸,救世主的不幸总是能激起他的快乐。显然这次救世主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他没想到德拉科骨子里是个狂暴的新手驾驶员。德拉科得意地朝波特咧嘴一笑,接着转过头去,将油门踩到最底,一路狂奔。他看到那些金色麦田变成流动的河流,而背后的公路像毛茸茸的乖顺地毯。他向前开,向前开,不断向前,看到远处的公路笔直,一望无际。他开着,开着,眼睛一眨不眨,一切东西被他甩在他身后,像是他的过去。他感到他的心情随着汽车的加速而感到轻飘飘起来,变得快乐,或者说是被清理一新,因为它们来不及跟上他。来得及跟上他的只有他的现在和一旁被逼的狂躁无比快要失声的哈利。

 

德拉科眨眨眼,快,越来越快,高速公路被不断甩在身后,他看到那些无法及时跟上他的东西变成碎片,留在他的身后,砰、砰、砰。他再眨眨眼,那些碎片发出最后挽留的声音和图像,他看到他们,听到他们:他穿的整洁一新站在人群中,虚假地笑着和谁交谈,那些人他都不喜欢,但这样做是必须的;他看到过往把他的父亲送去阿兹卡班的人,然而为了生意他还是在微笑;他想去圣芒戈医院,但那个地方已经离他太远,他的魔药学书因为整日忙碌被甩在了他的身后,他想翻一翻,但却像错过码头的船只般和它擦肩而过。他再加速,加速,不断加速,发誓把它们全部甩在背后——

 

“马尔福,前面是悬崖!”他听到哈利的声音像是救护车般在他旁边响起。

 

但他置若罔闻,将油门开到最大,朝那里冲去。他看到了高速公路的尽头,它建在一座悬崖上,他们应该朝右转弯才对。但德拉科只是眨了眨眼,握紧了方向盘。

 

汽车悬空,接着朝一望无际的天空飞去。

 

“波特,你忘了我们是巫师了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转过头去,尽管波特想保持镇定,但是生理反应出卖了他,他满头是汗,惊魂未定地看着汽车在空中飞翔。

 

“操你。”好半天哈利才说道,他声音沙哑,“操你,德拉科。”

 

*

他们开始交谈,不断地交谈。在飞往或者开往各地的旅程中,因为他们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消磨。起初他们只是像所有结伴旅行的伴侣一样谈论,今天要去哪里,或者明天要去哪里,当然这个大多数时候都是哈利在说,德拉科则是漫不经心或者不耐烦地听着,一面摸着方向盘开车,他对去哪里其实不太感兴趣,他还是不太喜欢麻瓜。但是至少能够听某个人说话,他想,那还是不错。因此他只是任由哈利说话。接着,他们的话题慢慢转移开来,从今天移到昨天的幻影。他们开始聊起他们自己,他们的过去,年少时候不懂事时所做的事,比如哈利坦白了他的一个恶作剧,他假扮高尔待在德拉科的身边,而要不是哈利说了,德拉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德拉科以礼相待,告诉哈利其实一次魔药学得的低分是德拉科搞的鬼,他悄悄地在哈利转头时朝哈利的药水扔进了会导致药水故障的东西。然后在他们听了对方的坦白后,他们开始孩子气地诅咒对方,幼稚的魔法一个接一个使。于是他们的话又比平常多了一倍。

 

而也许仇恨和坦白打开了他们的话匣子,最终他们开始无话不谈,什么都说,天气,飞行或者开车状况,公路的长度以及旅馆的多少,霍格沃茨某个地方所藏的宝物,他们曾经喜欢的女孩,经过的植被盛开的模样。他们说,说关于一切的东西,然后诅咒对方或者大笑,德拉科感觉他一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在哈利说话时,德拉科总会边听着他的话边望向天空,接着被太阳的光芒照的眯上了眼。

 

*

他们开车飞跃一个峡谷旁边的城镇,那里几乎已经变成了空城,没有人居住,飞到一半时哈利注意到灰色的积云,那像一个小漩涡。哈利怀疑要下雨了,而且天气预报也这么说,魔法地图甚至指示他们最好去一个地方躲起来,比如说有一个可以躲雨的废弃候车站,但德拉科不屑一顾,他看着金色的灿烂太阳和无风的峡谷,坚信他们将像以往一样无往不前。他忽视了哈利的建议,让汽车一直朝前飞,中途像平常一样和哈利斗嘴,他们不断穿过峡谷之间,等到哈利感觉身上越来越冷时已经晚了,他将汽车窗户摇起来,但是却阻止不了汽车在狂风中颤抖。

 

他朝德拉科怒吼,而德拉科回他脏话。马尔福,你还是像过去那么自大!波特!别忘记了是你让我开车的!狡辩和脏话穿擦在其中。而当积云堆满整片峡谷,压在他们的车上时,他们知道一切完了,他们必须停止前行,否则可能会遇上暴雷,峡谷的天气总是变幻无常,最好不要去挑战自然,这在上次他们遇到了莫名其妙的龙卷风时他们就认识到了。于是德拉科终于屈服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车降落在废弃候车站的旁边,接着把车钥匙拔下来。他们打开门,朝几百米外的候车站走去,等待可能会下来的暴雨。

 

在他们走了几十米远的时候,天空就像魔杖发出咒语般觉醒了,雨像是瀑布从天上滑落,伴随轰鸣的雷声。雨水从德拉科和哈利的脑袋顶落下来聚成水线滑落。哈利不得不闭上和德拉科争辩的嘴唇,因为雨水过多,它会混合灰尘一起滑入他的喉咙。休战——最后他大声说。但显然德拉科不想,或者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个代替说话更好的办法。他朝哈利径直走过来,哈利在雨水中迷茫地眨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一秒德拉科径直撞上来,哈利没有防备,踉踉跄跄地跌倒在雨水中。

 

“靠,马尔福——”哈利的手上全是泥土与雨水,还有污渍,他感觉他的衣服全湿了,全身冰冷。他听到德拉科的大笑从背后传来。“看看你,波特。”嘲讽声就像往日一般响起。哈利火了,嘿,德拉科.马尔福,卑鄙的代名词。他爬了起来,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眼镜,用湿透的衣袖徒劳地把它擦干,戴上去,然后走上前,砰地一声推了马尔福一把。砰。这次遭殃的是马尔福。他朝后退了两步,踉踉跄跄地想站稳,但是还是朝后倒去。碰咚。雨水激起声。德拉科的身上和哈利的一样脏。哈利大笑起来。怎么样?他问德拉科。德拉科的笑声仓促地停止。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地望向哈利。哈利有点警惕地停止了笑容,望向德拉科。下一秒,德拉科猛地站起来,冲过来,他的力气比哈利的大很多。

 

这个游戏在雨越来越大时停止。哈利打了个喷嚏,德拉科也打了个。而雨大的他们快看不清彼此。他们最终放过对方,哈利朝德拉科做了个休战的手势。德拉科朝他翻了个白眼,表示同意,他们同时一拐一瘸地朝候车站走过去。

 

他们在迈进不用淋雨的候车站时湿漉漉的,像是流浪狗,他们看向对方,同时大笑起来。因为他们看起来都一样糟糕,被打湿的头发,湿透的全身,脸上到处都是泥巴和污渍。

 

“别动。别动。波特。”德拉科嘲笑地走上前来,伸出手,想要帮哈利理清他眼睛旁边的泥土。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摘下哈利的眼镜,冰冷的手覆盖在哈利的眼睛旁,哈利的眼睛稍稍颤动一下,像一只小小的美丽昆虫。德拉科感觉手痒痒的,又轻又软,而那种感觉从手一直传入血管,再到心脏,德拉科觉得他的心也痒痒的。

 

哈利抬起头,和德拉科四目相对,呼吸洒在德拉科的手上,非常温暖。

 

哈利注意到德拉科的嘴唇下方有一片亮蓝色,似乎是峡谷的白天留下的光芒。

 

*

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过一会儿灰云便渐渐散去,天气很快变得燥热起来。他们在候车站里变冷的手再度变得暖和,接着在回到汽车里一会儿后甚至变得燥热,多亏了那颗毫不疲倦的太阳,它排空雨水后变得兴致勃勃,试图征服全世界。他们即使把车窗开到最大也无能为力,热风灌进来无济于事。最后他们终于屈服了,干脆地将车停下来,停到峡谷里的一片森林里,那里的森林旁有个很大的湖,倒映出云的影子。那湖水已经被下过雨的天气挤满了,堆着一层层包裹过德拉科和哈利灵魂的雨水。他们走过去,感到后背被太阳烤焦。

 

夏天,湖水尚未结冰。

 

哈利摸了摸湖水。它冰冷的就像它的清澈一样。他脱下上衣,让皮肤和空气相接触。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脚,然后是整个身子,进入了这片湖水。

 

德拉科跟在他身后,但是他似乎不打算朝太阳屈服,他只是伸出脚,让湖水帮助他。然后冷眼看着哈利在湖水中游来游去。哈利朝德拉科咧嘴微笑:“你不敢过来游泳是吗?”但德拉科回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眼神。但哈利不介意,他在湖水里游来游去,感觉全身像是水母般那么透明,轻飘飘的。他从湖水的这面游到了那面,接着再游过来,游到岸边,德拉科坐的那个岸边。德拉科看到他游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太阳的照射。哈利伸出手,让自己的手握住德拉科的手。德拉科感到了哈利手的重量,他稍微低下头,抚摸了一下哈利稍稍蜷缩的手指。

 

哈利抬起头来。他的睫毛湿漉漉的,还挂着水滴。他在金色太阳的照射下看着德拉科。

 

他们静静凝望了一会儿。接着德拉科伸出手,捧起哈利的脸。

 

哈利闭上眼睛。

 

他吻了他。

 

*

“这趟旅行怎么样?”他们的汽车继续向前开,在他们从冰冷的湖水撤离之后。哈利将湿透的衣服用烘干咒给弄干净了。他看着窗外,感到水汽被燥热的风夺走,但他还是感觉很凉快,而且风景很美——他大声问德拉科道。

 

德拉科挑了挑眉毛,他的嘴唇还被一片水汽的阴影覆盖。青苹果味的。

 

“没那么糟糕。”他装模作样地说。

 

哈利学着他冷哼一声:“你闭嘴吧,我知道你喜欢这趟旅行。”他想起了什么,又得意地微笑了。

 

“你也喜欢我。”

 

“怎么我不知道这点?”德拉科假装惊讶地说,让车开得更快点,“我是说前者。”

 

哈利打了个哈欠,对他的装腔作势:“你本来就想来这趟旅行,你和我一样,早就想逃离了。”

 

德拉科笑起来,没有说话。

 

“我早就知道了,德拉科。”哈利重复道,坚定地像喃喃自语。

 

 

*

哈利将自己歪瓜裂枣的眼镜扶正,对着天空抛出了硬币。

 

德拉科看着哈利,他注意到哈利的闪电伤疤也像硬币一般闪烁一下。

 

硬币落下去,是反面。他们都看到了。

 

哈利耸耸肩,他干脆利落地说:“那算了吧。”准备离开。

 

德拉科抄着手,冷冰冰地看着地上的硬币。

 

“等等,波特。”他懒洋洋地说。

 

哈利转过头,有点不解地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深呼吸一口气。他翻了个白眼,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他朝那硬币施了个无声咒。硬币弹了起来,然后再次落下去。

 

“现在是正面了。”德拉科再次挑衅地抄着手,对哈利说道。

 

“说吧,想要带走我的理由。”他忽视了哈利惊讶的表情——连带着那个有些诧异的微笑。

 

哈利也抄起了手。

 

“好吧,你听着。”他说。“我只说一次。”

 

他深呼吸一口气。

 

“因为你才二十一岁,但你已经过的糟透了。”

 

*

德拉科和哈利在三个月的旅行后,在一天夜晚悄悄敲响了赫敏家的门,被吵醒的赫敏一开始非常兴奋,她很久没见她的朋友了,她们联系的方式全靠哈利写信,而现在哈利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但是很快她生起气来,棕色的卷发变得极有杀伤力,像是一只膨胀的尖嘴小鸟。

 

“所以你回来只是为了给我们说一声你们要继续旅行?并且想延长旅游的期限,时间还不知道?还要我保密?”赫敏看起来很生气,非常生气,她甚至瞪了一眼德拉科,因为后者正毫不在意地打量她的房间,并点着头,似乎在说“品味糟糕”等类似的话。

 

“而且——还要继续和马尔福一起?”她低吼道。

 

哈利轻声咳了一下:“是德拉科。”

 

赫敏的脸色变得不可置信,接着,在看到哈利脸红之后,她突然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她用介于惊恐和愤怒的眼神看了一下德拉科,而后者只是快乐而挑衅地朝她微笑。

 

“你别那么大声,会吵醒天上的那位。”他说,用了一个奇怪的比喻。而这个比喻逗乐了一旁的哈利,他轻轻微笑起来。赫敏莫名其妙,又很愤怒,她瞪了哈利一眼,他居然也在笑——她不知道她的友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快乐起来和被逗乐了,自从成年以后他就没有这样笑过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被人群包围起来,站在中间,名利。名流。英雄等等。——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因为这三个月哈利改变太多了,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三个月,哈利离开了三个月,他看起来瘦了不少,但精神很好,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一盏晚上的夜灯。而以前这盏夜灯看起来很黯淡,赫敏猜是因为总是围聚在它身边的闪光灯,它们总是在闪,过于耀眼,让人几乎忘记了那盏孤独的夜灯。

 

她唯一能在这个夜晚看得出来的是,他很快乐,而且似乎过的很好。

 

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了什么。哈利。哈利。她打心底里地问出那个问题,像个第一次注意到孩子的困惑的母亲一般温柔:“哈利,所以你从来都不是讨厌做傲罗是吗?”

 

*

金斯莱先生家在赫敏家旁。这天半夜他因为公务处理,很晚才上床睡觉。但他刚刚挨到枕头一会儿,正沉入睡眠中,忽然地,他就像掉下悬崖,从无梦之中惊醒了——窗外的一阵轰鸣声吵醒了他。他猛地坐起来——嘿,是谁?吵得能把月亮都惊醒?他不耐烦地拉开被关死的窗帘,戴上眼镜,结果看到一辆红色的飞天汽车从格兰杰小姐家飞了出来,正朝天空中驶去,那辆汽车挡住了月亮,就像一朵乌云。金斯莱先生不知道这么顽劣的人是谁,居然做出这般青少年的半夜飞车的行为。他皱起眉头,朝格兰杰小姐家门口看去,他居然看到了穿着睡衣的格兰杰小姐正朝那辆飞天汽车招手,带着微笑道别。那辆飞天汽车很快变成隐形消失不见了。但尽管如此,金斯莱先生发誓,虽然他没看清楚,但在那辆飞天汽车隐形之前,他真的看到了一抹金色的头发和一根银色闪电一闪而过,就像案发时的线索。

 

他打了个哈欠。明天,他将会问问格兰杰小姐。

 

*

德拉科迎着轻盈的夜风,继续让汽车向前开,旁边的哈利因为疲惫已经睡着了——说服赫敏是件不难但是也不简单的事,很费体力,因此哈利上车一会儿就闭上了眼。德拉科给他盖上了那粗糙的被子,将那本哈利的手里的手册轻轻地抽了出来,放在一旁,上面标记了他们在接下来的半年将要去的地方。

 

阿姆斯特丹。埃斯特雷马杜拉。伯罗奔尼撒。摩洛哥。

 

德拉科关上了那本册子,深呼吸一口气,握住了方向盘,摇下车窗,让风通过,一首歌单纯地从他们的收音机流出,伴随着亲切的提醒,提醒各位在路上的司机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迷失道路。

 

他关掉了收音机,一瞬间,夜晚没有任何声音。

 

他眨眨眼,感觉一个因为社交已经被他遗忘,逃离很久的魔药学的咒语在他舌尖徘徊,脱口就能说出。

 

就像金色的太阳从峡谷中升起,一切一往无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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