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走于星辰之上(德哈/一发完结/短篇)

总之还是德拉科和哈利的故事,这个故事设定是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了,至于为什么成为朋友请戳我的上一篇 heroes 。不过不看也没什么影响……就是提前告知一声,免得到时候大家一脸懵逼为什么他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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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些时候,星光不再是星光,它质感很厚,如同塑胶口袋,光芒落在书上,会明亮又冷漠。书上字体很清晰,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牛黄、艾丁草、和人鱼尾巴。哈利的手指划过书面,感受到战栗。鼻子里魔药材料味道很重,百合的味道在化成粉末后宛如清澈流水,羽毛很轻,掉在魔药瓶里,气味温暖的像黎明的空气,还有其他的什么,但哈利只能令气味充满疑惑的徘徊在这里。魔药课很无聊,于是他选择四处张望。德拉科已经完成他的那一份作业,金色头发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垂着眼睛盯着书面,好像那是永恒。哈利决定看着他,假装若无其事,但保持凝视。目光很凝固,但他的表情很轻松,哈利假装在看天空,似乎一切都能被掩盖下去。德拉科抬起头来,朝着哈利的方向。于是他们四目对视,哈利屏住呼吸,德拉科挑了挑眉毛,他的脸很苍白,哈利再次注意到。德拉科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变质——中性词,苹果腐烂、蛋糕冻坏,诸如此类,他们间变质了。是的,太奇怪了。一开始他和德拉科肩并肩坐在塔楼上,讨论着一切事物,所有都很正常。他们坐的很近,肩膀旁边是肩膀,温度刚刚好。咖啡很冷,德拉科低语喃喃,对他念书——一段校史、巫师年史600年、预言家日报头版:“哈利是救世主还是怪胎一个”,“疤头,我会把你从这推下去。”他指着高达五十米的高楼,嘴唇展开微笑。“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哈利会回击道。非常轻松,就像朋友和朋友,一切本该如此。但现在不一样了。


  哈利假装若无其事,转过头来。一切如常不是吗?潘西和布莱克开始交谈某个聚会的故事,声音很大,谁都能听得一切一清二楚;罗恩赫敏在桌下小心翼翼的握着对方的手,看起来会持续很久,时间已过了十分钟,但他们好像永不腻烦。


  这是说——这是说,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每一天一样。指针指向第九点,他们就会离开课堂,如果没有发生某件事——哈利会像通常一样,留下来和德拉科一起闲逛,没有人会知道,他会假装找不到书,落了笔记,一切拙劣的借口。赫敏很聪明,但她现在流淌在爱河中,过得很匆忙,罗恩、吻、猝不及防的拥抱,烦恼很甜蜜——是做作业还是听他说话?这些占了赫敏全部视线,她很少再注意其他,“抱歉,你在说什么,哈利?”午餐时间,赫敏带着微笑,傻兮兮的与罗恩对望,哈利大声和他们说话,讲一两个笑话,只能得到这样的回答,和餐盘里冷的发抖的龙虾。“嘿,伙计,我的笑话不至于那么差吧?”他只能对它说。青春期,荷尔蒙很躁动,哈利能理解,再说也有好处,假如这一切都能忍受的话。哈利想要秘密,而他们除开对方什么都看不见,打发很容易,只需要一声“你们先走吧”。


  之后他会留下,躲在课室的阴影里,灯光在那头,他在这头,等德拉科走过来牵他的手——男孩的手很冷,但哈利很安心,他熟悉他的一切,就好像一个公式,九九乘法表,三角定理。德拉科,享乐主义的人格;苹果只吃一半,喝酒,直至四分之一会醉。衣服很昂贵,他最爱丝质的那款,诸如此类。他们双手紧握,到处游走,在霍格沃兹,像两个魂灵,死了上百年,唯一依靠的只有彼此。哈利会带上他的隐身衣,那像流水一样滑到他们身上,把他们变得无法可见。他们走过餐厅——蜡烛的灯火很明亮,费尔奇偷食着香烟,一会的功夫就被呛的咳咳叫,脚步很轻,绕过费尔奇吐出的烟雾,冲过障碍,然后到了任何他们乐意去的地方哈哈大笑。德拉科会讲故事——“一个麻瓜,两个巫师走在路上——死神阻止了他们,”声音很轻,声线摩擦着他的耳朵,喃喃着笑声和其他。波特,很有趣吧。他叫他,问道。


  霍格沃兹很有趣,好的地方似乎根本走不完,每当哈利觉得自己逛完了全路,总有新的东西出来可以看——马人的占星台——他们头次去被吓了一跳,墙上密密麻麻的画着蓝色发光的星座,一颗颗如同刻进天空,星星很多,闪闪发光,即使是德拉科也只能“哇”和“梅林啊。”——“我爸爸会有更好的,比这更多的星星。”哈利捏着嗓子学着二年级的德拉科说。德拉科的脸泛红,之后不甘示弱。“我是救世主,人人都爱我。”他们大笑起来,星星随着笑声颤栗和抖落,成为回忆。这些回忆很棒,是哈利心中最耀眼的一部分——它们闪着光,成为明亮的碎片,在空间里漂浮。


  但有些事情阻止了这些完美的回忆,它让这些回忆开始模糊不清,涂上奇怪的色彩——一些东西,是感情吗,还是其他的?很奇怪不是吗?他和德拉科、某些夜晚。现在,哈利感觉不知所措,翻来覆去也不能理解——全是因为那个夜晚。


(2)


  你知道有时天空会突然变得很粗糙,好像黑胶片。风声也是,非常沉闷,拍打在胸口,一声又一声。一切不写实,很夸张,好像任何一副超现实主义画像。一切变了个样。那天晚上。哈利想起来,毫不夸张,在他脑海里就是如此——什么也没有,除开天空、风声、漩涡一样的黑夜。


  那天他们和平常一样,暴雨夜,什么也看不清,凌晨时分,他们转来钻去,通过旋转楼梯——它又老又旧,吱吱发响,在它上面看到楼梯一层层的组合旋转,感觉很神奇。“关于电视”,四位密码,通向麻瓜博物馆,它藏在一扇画像下,里面很庞大,早上九点至夜晚八点是展览时间,但哈利通过韦斯莱兄弟得到密码,就好像花朵,含羞草,它们有机关,看上去很难,但是诀窍可以帮忙。麻瓜博物馆里的东西,哈利习以为常,但德拉科的反应很有趣,他从来没来过,要是哈利不提议——他一辈子也不会来看看。他走来走去,打量电话、电视机和电脑。“这是什么?”他的表情很奇怪,有点像嫌恶,但很好奇,他的手指划过玻璃,留下痕迹,电视泛着白雪花,哗啦啦,没有信号,照相机出乎意料的安静。


  他们走进女性麻瓜展馆,婴儿用具、避孕套、化妆品、服装、时尚杂志应有尽有。哈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德思礼家,女贞路4号,他刚刚出生,还是个小婴儿,看着这个世界,感觉清晰又古怪,一切光彩陆离——这就是佩妮的一切宝贝玩意儿。


  一支口红躺在展台上,德拉科拿起来打量。


“我们这儿也有这个,波特。我妈妈有过一支,在俄罗斯定制的,用了凤凰的羽毛、迷迭香之类的。麻瓜也会这玩意儿?”他闻了闻口红,“倒不是一无是处。”


“哈啊——”哈利用了一个语气词代替自己的看法,他对口红没好感——这很正常,德思礼夫人有一支,大红色,第四号,涂在嘴唇上很贴服。她在房间走来走去,穿着闪光的礼服,香水也很昂贵。灯光非常黑暗,德思礼一家站在哈利的对面,德思礼夫人的嘴一张一合,口红沾在牙齿上,她涂得太多,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为出众——宛如一张早已枯萎但愿意翻滚的老象皮。“你——滚回房间。”口红在她的话语间发着光,光芒很油腻,这让哈利感觉恶心。

“嘿,疤头。”德拉科眼光突然一闪。

  

哈利顿了顿,回过头去看他,只有一秒,哈利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马尔福,一肚子的坏主意——他张大嘴巴:“你这个混蛋。”向后退去,但德拉科笑的厉害,势在必得。他向左走,发现身后是一套婴儿用具,这里不能逃跑,一切很黑暗,靠魔杖支起的光芒不清晰,他转了个方向。但太迟了。他的脖子旁钻出德拉科的脑袋,德拉科从背后紧搂了他,眼光狡黠,微笑得意洋洋。


  “波特,迟了。”德拉科声音很轻,几乎是吻着他的耳朵。


  “操。你有完没完。”哈利转过头,翻了一个白眼,注意到德拉科就在他面前,脸颊很近,带着微笑,暗光里的气氛很模糊,充斥了流动的颗粒般的尘埃和呼吸。德拉科的眼睛很亮,在这里闪耀,他抬起手,喉咙里发出笑声,似乎感觉很好玩,他的左手拉着哈利的衣角,右手的口红离哈利越来越近:“哈莉小乖乖,让妈妈给你涂个口红看看。”挣扎,哈利可以挣扎,但徒劳无功,他向前靠去,没有法子,前面有玻璃,玻璃很硬,灯光太暗,哈利一不留神撞了上去,很痛,像童年时由于睡觉时动作结果撞上了碗柜,但此时没有怒吼和诅咒,没有德思礼家的“小崽子给我睡不睡了”,只有德拉科,他动作轻柔,从背后搂着哈利,想要用口红作恶作剧,没有安好心,但是令人心安。哈利恍了神,眼睛失焦,只看得到光,和一片红色和金色,口红靠了过来,有吃吃的笑声和安慰声。


  口红很油腻,但味道甜蜜,嘴唇上因为口红有粘稠的感觉,两秒之后,德拉科起了身。


  哈利站起来,脑袋很晕,月光宛如碎片,非常明亮,玻璃照耀清楚,哈利可以看清自己——上嘴唇是浅白,由于夜晚太冷;但中心处有大红色,拜口红所赐,红色很干净,安静的和化学物质产生反应。看起来很滑稽不是吗?像外星人,星球大战的那种——哈利十岁时看过那么一会儿,至今还记得。


“德拉科。你他妈给我擦干净。”他想保持严肃,但他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好笑,因此他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不,你这样看起来比平时好多了。”德拉科凑到他面前眨眨眼,拿出了手帕,丝质,花纹很多,典型的马尔福式作风。“像潘西的妈妈。”他注意到哈利皱起了眉毛,说,“别挑剔疤头,潘西的妈妈长得很美,又是纯血,没有龅牙,也不像狮子狗什么的,我怀疑她是混血儿,俄罗斯和委内瑞拉的混血儿,你没看过她年轻时的照片,很惊人,令人沉迷。我讲过宴会的故事吗?要不要我再讲一遍给你听?”但哈利没有听,他只注意到月光成了奇异的银色,他在窗边凝视,头一次发现——月光的光芒是有质感的,它们很美,但很破碎。


  德拉科的眼帘垂下去,专注的给哈利擦嘴。偶尔他抬起头来,他们四目相对,于是都微笑起来。德拉科表情很奇怪,苍白的脸上有红晕。哈利能听到呼吸声,他自己和德拉科的。德拉科眉眼很清晰,睫毛泛着光。哈利感觉很奇怪,他站在他面前,他们很贴近,在零时三十分,德拉科的手偶尔碰着他的嘴和脸颊,一切没有语言,只有目光,某些东西很清晰。


  “你知道《花花公子》吗德拉科?”哈利清清嗓子问道。


  “嗯,比如说,我。”


“不,实际上我是指一本杂志……假如下次你可以停止你的自恋耐心听我讲的话。”


“哦真抱歉没听你说完,救世主的话句句是金。”德拉科嘲弄的回敬着,“为什么问我这个?”


“那上面全是美女,令人垂涎。我是说,”哈利问道,“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没有。”德拉科擦拭完最后口红的一点痕迹,漫不经心回答道。他抬起头,直视哈利的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一切都很好。”


  夜晚很美妙,风声作响。他们起身,准备回休息室。夜晚一点,已过零时一个小时,钟很沉重,响的时候有回音。铁针已经生锈,尽管麦格教授施了几个焕然一新咒。哈利和德拉科走过大钟,夜铃响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步伐,猫听不见,而盖尔奇在倒烟灰,烟雾很重,什么都很方便。他们走过拐角,来到分叉口。


  “那么,明日再见。”哈利说。他拍了拍德拉科的肩。


  德拉科挑着眉毛,眼睛里的灰蓝部分很明显。


  他走上前,但没有拥抱哈利,或者拍他的肩,哈利以为他要和他耳语,如同往常,或者是脑袋碰脑袋,来一下之类的——但并没有发生——德拉科侧过身,在哈利的脸的下三分之一部分,嘴角的中间,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他说。声音很轻,好像一阵风。剩下哈利呆立在原地。


(3)


  他该说些什么吗?对他们的关系?对暧昧不清的气氛?对这夜和以前的许多个夜晚?哈利无法想通。这个吻代表什么?仅仅是朋友的道别?还是超过其他?那天夜晚,哈利想了很久,对着床顶一言不发,久久不能入眠。罗恩睡着了,纳威也是,有人在磨牙,被子和床单之间有沙沙的声音,恶作剧所遗留下的荧光魔杖的痕迹在墙上闪着光,一个“c”一个“h”,字体很优美,字边上毛毛躁躁,十分潦草。哈利闭上眼睛,黑暗里是德拉科。太令人烦恼了。德拉科。他不能想好怎么面对,这很复杂,远胜于魔药学,占卜课,特里劳妮。


  第二天他们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六点二十,哈利和罗恩奔向餐厅,人已经聚漫,来来往往,绿色、红金色、蓝色、黄色,像一道道瀑布,他们花了一会功夫才找到赫敏,早餐很丰盛。他四处找德拉科,仰着脖子,但什么也看不见,猫头鹰像海洋一般叽叽喳喳的涌来涌去,每个人都在检查着自己的信件或其他的什么,于是哈利只好低下头。变形课,上午第一节,令人昏昏欲睡。魔法史课很无聊,一如往常。之后是占卜课,哈利被预言死亡千百次,在这个宇宙里爆炸、车祸、被人阿达瓦索命咒、惨遭分尸。这些课上都没有斯莱特林,令人遗憾。一直到夜晚,七点十二,斯内普走进教室,斯莱特林才纷纷涌来。魔药课——哈利偶尔看向德拉科,他们四目相接,最终又移开目光;德拉科一直在走神,转他的魔杖,表情不安;似乎都很正常,除开他两。下课的时候,哈利没有动,他坐在位子上看他的魔药书,九点钟——时针指向这个时刻,他看向后方——德拉科垂着眼睛,在看他的《漂亮朋友》,他没有动,好像静止了,在等待什么。有人开始站起来,桌椅吱啦啦乱响,说话声很响,“去哪喝酒?”“要不要溜出去看看?”“我的发夹又坏了。”太过杂乱,哈利听不清楚一切。他只能看到潘西拍了拍德拉科的肩,他转过头去答话——“哈利,哈利,走啦。”他身后的两个朋友叫着他,赫敏露出狐疑的神色。


  没有办法,哈利站起身,感到这仿佛是一站列车,他不得不出发,平原很辽阔,但他不知即将驶向何处。他说:“好的。”


  事实上,哈利习惯了德拉科的存在。他太熟悉他。他会对哈利假笑,或者真心实意的微笑;淡金的头发垂在耳后,耳朵泛红,眼睛在夜空里如同悬挂的瀑布般发亮。哈利能想象到,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德拉科会读故事给他听,从很久以前开始,来哄他睡觉,或者逗他发笑。深夜里有时他会来哈利的寝室,穿着隐身衣踩过熟睡的罗恩,手摸着哈利的黑发,声音低低,说着任何故事。哈利听着他说话,靠着德拉科的手臂沉沉睡去——偶尔他会开着灯,听外面流动的火车尖叫,给德拉科推荐书目。德拉科很挑剔,遇到喜欢的书就哼一声,不喜欢的则停下来尖锐的嘲笑麻瓜的智商。夜色朦胧,他们面对面,床上是西班牙语、俄语、英语、拉丁文,书很多,灯光刺穿手臂,德拉科展开微笑,开始讲聋子和哑巴、沙漠中的飞行员和战中的士兵。


  哈利躺在床上,彻彻底底的失眠,感受到焦躁不安——灯光熄减,空气中泛着某种神奇植物的味道,很干燥,尽管夜风吹进了,这个夜晚仍然显得干裂。德拉科,德拉科。海德薇在窗边睁着眼睛看着他,雪白的羽毛在月光下十分耀眼。


  德拉科,金色长发,灰蓝眼睛好像天空——夜晚十点,沙漠一切沉寂,零下二十五度,一切冻住,只有天空宛如重生,燃烧融化。哈利再了解不过。有时哈利从远处看他,比如在上课时——通常是魔法史课,他太过无聊,望向窗外,这时候斯莱特林们正上户外课——练习飞天扫帚。而他看到德拉科站在陆地,正要骑上扫帚,眼睛发亮,他会感觉想要微笑,内心疼痛,而这不同寻常。是哈利太过敏感吗?还是一切只是一种幻觉?德拉科的吻又是什么意思?它落在他嘴角,非常轻柔,像一片羽毛,令哈利不安。它是代表友谊,还是超出这个?如果那仅仅表示友谊,哈利不知道自己该有何看法——。


“more than a friend?OR not?”


  羽毛笔沾了墨水,点在纸上,纸很能吸水,每个纤维在黑水下爆炸成一个黑点。

 “给德拉科.马尔福。”纸张颤抖着,塞入信封,他向海德薇低语。




(4)


  星期六,魁地奇练习,哈利一大早醒来,没有看到海德薇带回信,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决定再等等,但罗恩起床之后好奇的看着他,令哈利不知所措,他很难解释——六点半,坐在床边,穿戴整齐又丝毫不动是为了什么?于是他决定下楼。餐厅人很少,他吃了早饭,闷闷不乐。魁地奇练习要开始了,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草场人很多,并且非常喧闹,哈利感觉精疲力尽——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互争场地,伍德和弗林特在争吵,哈利听着队友们议论纷纷。“伍德会赢吧?”“我们应该先找麦格教授的。”“斯莱特林都是大蠢蛋。”他靠着墙,听着他们放声说话。对面是斯莱特林,绿色队服,一个挨着一个,像藤蔓。哈利抬眼看看,一眼就看到了德拉科——他心不在焉,金色头发垂到耳边,他没有参与讽刺,非常难得。阳光很刺眼,尽管哈利站在阴影里也能感受到。他站在他对面,和他对立。哈利猜测德拉科有没有收到那封信——也许有,但他没有回。是不知道怎么回吗?哈利能理解,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德拉科。这一切很荒唐,吻、德拉科、哈利、夜晚。成为朋友已经足够荒谬,更不用说其他。他凝视着对面——不只是德拉科,他没有固定看一个人。但德拉科抬起头来,看到了哈利。


  斯莱特林放声大笑,格兰芬多回以骂声,情绪很激动,好像酷暑的大中午,什么都在燃烧燥热着。德拉科在斯莱劳林的队伍里,看到哈利后眼神闪烁——但他没有移开目光。就好像一场竞赛,一场莫名其妙的比赛,谁先移开目光谁先输——于是哈利也没有移动,他看着德拉科,一动不动。是的,一切很大声,什么都听不清,“杂种”、“泥巴种”、“卑劣的”,这些词汇占了大多数,好像扩音符;风声很大,席卷耳膜;但哈利假装一切是安静的,这里只有他和德拉科。他看着德拉科的灰蓝眼睛,不肯认输。你想说什么?对着我?只是朋友?还是其他?或者只想看着我,并没有其他的心愿?


  德拉科的表情很平静,看起来要放弃一切。阳光洒下来,正到他身上。他凝视着哈利,就好像最后一次看他——哈利不明白。德拉科张了嘴——一切嘈杂,像电视半夜两点的嗡嗡声,在这之中,随着风,有一丝声音,德拉科的,像是密语,低喃,秘密,完全闪烁着。他再一次看着哈利,像是誓言一样,说道。那声音很轻,但闯过大风和阴影,令哈利捕捉到。


“yes.”


  这就是回答。


  德拉科不再看他了,一眼也不肯。


(5)


  魁地奇球场,上午八点钟,风很潮湿,钟声响起。哈利感觉晕眩。


  交涉不成功,斯莱特林们从斯内普那里拿来了球场借用证,格兰芬多们不得不离开。而哈利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两支队伍相交而过,斯莱特林发出嘘声,绿色的袖子很长,在草场上与草地融为一体。哈利戴着眼镜,呼吸轻微,伍德走的很慢,扫帚划过地面,哈利碰过无数人的袖子,好像穿越森林。德拉科在前面,几步之遥,正望向天空那颗金色飞贼,睫毛颤动。


  德拉科说了是的——这是他的回答。但他移开了目光,不愿再看他一眼。哈利明白了,不仅仅是朋友,还有爱、荷尔蒙和其他。就像世间的任何一个人,而哈利早该明白,这很明显不是吗?德拉科在害怕,说出来就会失去他——正如哈利一样,他们都很迷惑,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说出来是不是完蛋?再也不是朋友?他早应该懂的。现在,他感到清醒,再也不能更清醒了,哈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哈利穿过绿色的人群,目不斜视,好像一切都不在眼里。但他的心越跳越快,是的,好像回到了童年,他坐在荒岛上,第一次听说他可以离开德思礼家、他拥有魔法一样。他走过德拉科身边,声音轻低,此刻微风喃喃,嬉笑声和辱骂声交错而过。


 “me too.”


  他说。


(6)

  凌晨三分,一切恢复如常。哈利从海德薇那里接回德拉科的信件——午夜,餐厅。他们在那里见面,逃过费尔奇和猫,一如往常。


 “去哪儿?”哈利问他。


 “一个草坪。”德拉科挑挑眉毛。


  他们来到了草坪,每一颗星星都在发光,无数颗星星,德拉科和哈利从这颗星星看到那颗星星。德拉科不知怎么找到这儿的,哈利觉得太神奇不过。这里像在悬崖,上百万颗星星——每一颗星星近处看都是窟窿洞,但它们间隔很远。天空很黑暗,但星星发着光,它们川流不息,每一颗都很庞大——蓝色、黄色、银色,这是一条条无法闯过的河流,唯有时间能恕。光速,麻瓜世界是这样形容的。但这里不能感受到,一切如常——只有他和德拉科。他们为一颗星星念诗,在有着重力的世界施了咒坐下。


“这里棒极了吧疤头?”德拉科洋洋得意。“之前我常常带女生过来,趁着气氛正好的时候再吻她们——一般不会有拒绝,特别容易。”


“花花公子。”哈利“哼”了一声。


“没看过。”


“我是说你。”哈利张望着这个世界,回答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德拉科凑过来微笑道。


  他们陷入沉默。


   哈利站起来,试图看看另一颗星星。


 “哈利,我看了本小说,你枕头上的那本,我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了,也记不得是谁写的。我只记得有一个男麻瓜和一个女麻瓜,他们去乡下去,结尾的时候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女麻瓜对男麻瓜说——我们应该相爱啊,该相爱啊。”德拉科停顿到,他牵着哈利的手,以防哈利看不清碰到什么东西,“我觉得这句话挺蠢的,也许该改一改。”


“改成什么?”


  他们越走越远了,星星,数不清的星星包围着他们,一瞬间之间达到永恒。静默,是的。德拉科抓着哈利的右手,互相凝望,谁也不愿意移开目光,仿佛这样就会永生不死。哈利静静的呼吸,问道。他也许知道回答,但他愿意仔细听一次。夜晚平静,在这个夜晚,他们远走于星辰之上。


 “相爱。”德拉科轻声道,“我们本就相爱。”


  而这就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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