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 08 (德哈/中长/夏日爱情)

前文见此处:07

*男孩们不属于我,只属于彼此


08

德拉科感到不甘心,一种熊熊燃烧的不甘心——对于圣人波特的。当然,他因为哈利.波特感到不甘心似乎是非常常规的,甚至连他自己也习惯了,自从他和波特在哈金夫人制衣店搭话失败,他们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针锋相对和德拉科每次都会必败的结局,然而,在上了四年级后,德拉科发现这件事有了巨大的改变,在他又一次输给了仁慈的波特,被他的嘴唇挽回性命后,他们成为了狐朋狗友,在那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德拉科还是很难说他是取得了胜利,或者说这种胜利只是因为哈利.波特的休战得来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准确说是在进那舞厅之前,德拉科都对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抱有一种没有明天般的快乐,他只需要和圣人波特一起大笑、一起喝酒、考虑晚上吃什么或者要不要看电影之类的,接着在深夜来临,圣人波特因为一些东西开始惧怕时(这几天通常是波特的教父,德拉科感觉得到,那种悲伤。当波特开始悲伤时想不注意到是很难的事),若无其事地到他的床上从背后抱住他,接着波特会转过头来,在他的肩胛骨处呼吸,而德拉科会得到一种被救赎般的平静。

 

他知道哈利波特,这个圣洁的救世主,将哈利波特自己看成怎样一个人——一个必须去拯救所有人,否则会为之后悔的救赎者。但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救完所有的人,所以当他失败时他会感到无比后悔,甚至陷入到某种难以言喻的自责中去,仿佛进入了一只巨大的鼻涕虫的体内,然后被所有黏黏糊糊的东西粘住,再也不出来,就像小天狼星之死,德拉科能感觉到哈利被黏住了,尽管不是时时刻刻,但有许多时候,哈利会陷入一种久久的沉默,接着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荧光闪烁的咒语失效般,啪地一声,灭掉。

 

“嘿波特,你想看安妮吗?”他对他说道,像是无比随意一般,这只是又一个再普通无比的夜晚,他感觉到波特快要睡着了,这导致他的手臂几乎无法动弹,他有捉弄他的念头,就像五年级一次捏住他的鼻子,然后波特猛地醒来,被迎面灌了整整一瓶德拉科早就准备好的酒,接着波特吓到了,那些酒没有被他吞下去,而是从鼻子和嘴巴里喷出来,浇湿了他的长袍,德拉科为此得意地笑起来,他闻到那股酒的味道在哈利身上蔓延,宛如一条汹汹的火线。

 

但这时,德拉科觉得放弃了这个念头,哈利.波特现在非常脆弱(不是掉眼泪似的脆弱,而是在月圆之夜于众人前变成狼人的脆弱)。于是德拉科只是简单地问了他这个问题——也许带他出去逛逛到处会好一点,他不会像是将生命都寄托在他教父的死亡上,而离开这就会彻底死亡。

 

这方法看似奏效了,他们到了舞厅,哈利好奇地望着每一个地方。

 

德拉科留下了哈利一个人,到他的朋友那里去看看——就像潘西说的,别忘记他们那些老朋友。然后,德拉科走过去时才注意到,安妮期盼地盯着他,像个天使一样微笑,她这一点可和波特完全不同,波特是个圣人,但是几乎每一天都像火车的蒸汽机一般跑来跑去,露出愤怒或者大笑的表情。德拉科向安妮摆出了一个社交性的微笑,低语了几句,在他的朋友堆中坐了下来。

 

然而,像以往无数回的,或者说是像五年级他刚刚脱离哈利.波特身边,在他朋友的召唤下回归斯莱特林的生活中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异常的艰难,仿佛一个依靠氧气的人直接被丢进了波特告诉他的太空中,接着所有人朝他大喊:就那样生活吧!因此他很难不望向那新鲜氧气——哈利.波特所在的地方,尽管那个家伙披着隐身衣,躲藏在黑压压的巫师群中。

 

但德拉科仍艰难地捕捉到了他,哈利.波特就像以往在魔药课或者魔法生物课上一样粗心,他没注意到他的隐身衣没有披好,软哒哒地垂在他左边,他的侧脸因此露了出来——那黑色的无边眼镜,以及因为这舞厅光芒的照耀变色的眼睛。

 

德拉科注意到哈利在看某样东西,并露出了一个微笑,那微笑和平常嘲笑德拉科的不同,那是一种意味深长的神秘微笑,德拉科抓起旁边的电气白兰,草草地喝了一口,假装打了一个哈欠,朝同伴们点点头,自然地将目光朝那地方移去,于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哈利在看的什么——


那是德拉科已经看了无数次的舞女秀,甚至连那羽毛的数量他都能数的清清楚楚,但是显然哈利连见都没见过,他跟随着那群起哄的巫师,笑了起来,仿佛那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像魁地奇似的。

 

德拉科想嘲笑他的无知——哈利.波特,圣人,从来没有潜入到夜色温柔中过,青春期对他来说像一种迟来的病症,缓缓地覆盖在他身上,但只是制造出一种轻微的疼痛,他甚至不去疑虑那疼痛是什么,就这么过去,因为他从来不在意。德拉科数落着圣人波特的无知和钝感,为此感到狐朋狗友似的幸灾乐祸感(只能呆在韦斯莱和大板牙旁边,难道波特能从中得到什么真正的狂潮般的体验吗?)

 

尽管如此,他在感到嘲笑的情绪上头的同时,也察觉到某种奇异的,犹如旋涡般的复杂之感,他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但那情绪犹如指头上的针尖般让他在意——波特紧紧地盯着那位女郎,像那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情。德拉科再次喝了一口电气白兰,那芬芳才在他舌尖停了一秒就消失不见,短暂地像德拉科味觉失灵。

 

与此同时,德拉科的视觉从未变得像现在这么敏锐,他清晰地看到舞女脸上因为疲惫而流下的汗水,这是她装神弄鬼过久后留下的迹象;房间变得无比宽阔,所有人变得又小又矮,犹如使用了缩小咒;而天空更是小的像一把钥匙,德拉科深呼吸一口气,感到牙齿的酸涩感变成了他的触觉,他摸到的椅子不再是把椅子,而是孤独怪兽,那怪兽想吞下所有人,尤其是他自己和台上那些白色的羽毛(和舞女)。

 

他无法忍受那感觉,就像他无法忍受波特,他快速地起了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地,忽视了同伴们诧异的呼唤,将那杯电气白兰放下,朝救世主走去。

 

他猛地钻进了那隐身衣中,简短地朝哈利打了个招呼,他感到他自己的肺在这一刻间得到了新鲜空气。

 

“你怎么看到了我?”波特问他。

 

“你的麻瓜运动鞋露出来了。”德拉科懒洋洋地回答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但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说出真正的原因,反正斯莱特林从没有不说谎的习惯。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夏日午夜,他和波特两个人,像平常一般待在一起,尽管这里不是电影厅或者格里莫广场12号的沙发上,但德拉科仍然感觉无比自然,巴黎朝他们敞开了畅玩的怀抱,他们很快适应地大笑起来,让短暂的快乐随着夜风和乐曲一起刮走——直到,直到那个吻发生。

 

那甚至不能算吻,那像闪电一样快,或者说就是闪电,当他们吻上的那一刻,德拉科感到闪电从自己的身体里窜过,他猛地惊醒过来。

 

他几乎是逃般地回到了他的朋友们身边——这时他才记起了他们。(他讽刺地想:家,避难的港湾)

 

然而,尽管如此,他仍然还是很难将刚刚的一刻从他的记忆里消磨掉,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不公平,那个吻轻的仿佛是打人柳的叶子掉在了他的头上,但沉重的却像打人柳的拍打,只那么一次,就可以放在冥想盆里作为终身记忆。他想起那个吻,一次,又一次。他心烦意乱地和安妮说话,和潘西说话,和布雷斯说话,试图消磨掉它,但即使他留下了许多汗水,为说话过多感到焦躁,那记忆仍然好好的,他猛地拿起电气白兰,准备喝一口,但他的嘴唇刚刚碰到水面就想起了那个仓促之吻。

 

他猛地抬起头。

 

接着,他悲哀地发现,他的眼睛凑巧地和波特对上了。他不知道他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样,但他绝对能看到波特是什么样子——他看起来非常诧异,也非常奇怪,他凌乱的黑头发已经湿透了,像是一只流浪狗走了很久,已经无法再向前一步,于是眷恋地舔舔自己的毛发;而在头发之下,他那伤疤和眉毛合为一体,与眼睛组成一道难读的防卫。

 

德拉科很难从哈利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单独的只有一种的情绪,实际上,哈利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复杂极了,仿佛是海上的狂潮,德拉科掉入里面,他知道他自己只会有一种结局——淹至他死为止。他们不知道他们对视了几秒,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因为在此刻,德拉科已经混乱的不知道如何去判断长和短,尽管这是他的拿手项目。

 

在四年级的时候,他像是拥有天赋般在人群里游动,并总能够漫不经心地猜测到当他想让一个女孩,或者男孩感到失魂落魄,需要怎样一段时间——然而,在此刻,德拉科感觉他自己成了被拿捏的一方,圣人波特在无意间就狠狠地抓住了他的灵魂,尽管他无意去玩弄他,但德拉科仍然感到他的灵魂因为他的注视而一点点消失不见。

 

忽然地,哈利移开了眼睛,接着他跳下椅子——他要走了,他如此匆匆忙忙地走向门口,仿佛背后有看守魔法石的三头地狱恶犬。

 

德拉科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接着他马上意识到他不能这样,因为他的朋友们都诧异地望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抱歉,我有急事。”他说,对所有人露出了一个虚伪的马尔福式微笑。

 

“你要走了吗?”他尽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冲出门去,问了波特,接着波特干巴巴地回答了他,语气很不好。

 

“那我和你一起吧。”德拉科回答道,但波特——那该死的波特,德拉科根本不知道他哪里惹了他,摆出了一副不高兴的表情,那表情像是勉强似的,希望德拉科留下来,让圣人波特自己一个人落个清净。德拉科为此感到不高兴起来,倒不是说他从来不和哈利.波特发脾气,但是事实是尽管他们两个总是吵架,有时候甚至挥舞起拳头和魔杖,但那更像是一种男孩之间的嬉戏,就像小狗之间的打架和玩耍,你很难分清楚这里面的界限,但这次和那完全不一样——德拉科感觉到,该死的他妈的波特,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和失败很像的痛苦——像自己的灵魂被那个像摄魂怪般的吻夺走了,被哈利.波特夺走了,但是哈利.波特却完全不知情,甚至开始嚷嚷起来。

 

他无法克制地和波特吵起来,而他们的战火一旦燃起就没有熄灭时,他们从巴黎——一路吵回了伦敦,再到格里莫广场12号的卧室,他们互相朝对方辱骂着,仿佛“操”和“他妈的”就能永恒地解决问题——但显然这不能,他们开始用拳头,德拉科打了哈利,哈利也打了德拉科,然而这个也无法让问题消失至无,于是他们再次升级了,鬼使神差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狠狠地吻上对方的嘴唇。

 

德拉科拼命地吮吸和亲吻那嘴唇,那还有残留酒味的嘴唇,波特在舞厅喝了一种苦涩的酒,德拉科能从他的舌尖上品尝到,但除那之外,德拉科仍然不意外地,仿佛沉入了四年级那个黑湖之中,当他奄奄一息地被哈利.波特捞起,那嘴唇轻轻地覆盖在他的生命上,他品尝到了那味道——像是电气白兰的味道。

 

他们不知道吻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辈子。

 

接着他们同时推开了对方,尴尬而冷漠地互相看着。

 

“我去洗澡。”哈利咕哝地说,离开了。

 

德拉科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走开,倒在了床上。那个吻仍然残留在他嘴角上,他能从空气中品尝到。他闭上了眼睛,但他睡不着觉,他感到他的身体仍然在燃烧着,犹如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从天空滑翔而过,不知疲倦地不想回到大地之中。

 

但不是说他是处子,从没和人接过吻,实际上,德拉科.马尔福是个处子像个冷笑话——人人都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然而,这个吻是不一样的,德拉科接触过许多接吻很好的对手们,或者根本无还击之力的男孩女孩们,但是德拉科的那些吻送出去时,他常常只能从中看到他自己,当他在吻,他实际在观察他对那些人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力,或者会让他们怎么快乐或者哭泣,而当他吻上一样强的对手,他则因为对方的满意而反推自己的厉害程度,总之,最后会回到他自己,这个斯莱特林,自鸣得意的马尔福身上来,他只是像照镜子般吻着他自己。


但是和哈利的这个吻——德拉科感觉到,他只看到了哈利,哈利的头发,哈利的眼睛,哈利的皮肤,哈利的温度,除开这些,什么也没有。

 

他为哈利.波特对他有这么狂潮般的影响力而感到生气,甚至是愤怒,因为哈利.波特——他什么也不知道,过的如此轻松,因为他对青春如此轻视,根本不知道它会让人失常,因此哈利.波特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就像躲过一场疾病,而深谙此道的德拉科却因为深知其厉害而患上霍乱,陷落下去。

 

良久,哈利.波特从浴室里回来了,他似乎以为德拉科睡着了,轻轻地朝德拉科这里瞥了一眼。德拉科假装闭上眼,尽管知道这不必要,他背对着哈利,哈利看不出来。

 

哈利疲倦地倒在自己的床上,仿佛精力已全部耗尽,但他仍然选择翻了个身,背对德拉科。

 

二十分钟后,德拉科仍然没有睡着,他睁开了眼,感到胸腔处的一簇不甘心的火焰——它已变得暗淡无比,但仍然在燃烧。

 

在此刻,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和这件事根本他妈的翻不过篇了。

 

因为他们两个是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

 

这个世界上最古怪的一对朋友。

 

德拉科从自己的床上起来,朝哈利的床走去,他敢肯定波特一定没有睡着,就像他自己一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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